我的漂亮朋友 一个贫穷而美貌的女人在这个世界上会遭遇什么 陈果 2015.6 【pdf mobi epub txt非扫描】
1.本选集收录了莫泊桑比较有影响力的中短篇随笔,如《羊脂球》《项链》《我的叔叔于勒》《菲菲小姐》等。
2.本选集为资深翻译家郑克鲁先生译作,语言流畅优美。
3.莫泊桑的短篇随笔,每一篇都是一出喜剧,打开了一扇人们了解和认识法国社会人生百态的窗户。
作者简介
居伊·德·莫泊桑
(1850—1893)
19世纪后期法国著名作家。出生于诺曼底一个破落贵族之家,曾攻读法律、入伍当兵、做小职员,后师从福楼拜学习写作。1880年发表短篇随笔《羊脂球》,在法国文坛引起轰动。此后十年间,他完成了300多部短篇随笔和6部长篇随笔。他的文学成就以短篇随笔最为突出,与契诃夫、欧·亨利并称“世界三大短篇随笔巨匠”。代表作品有《羊脂球》《项链》《我的叔叔于勒》《漂亮朋友》等。
目录
羊脂球
菲菲小姐
两个朋友
米龙老爹
一场决斗
索瓦热大妈
俘虏
皮埃罗
骑马
首饰
我的叔叔于勒
勋章到手了!
伞
项链
西蒙的爸爸
绳子
老人
一笔买卖
穷鬼
小酒桶
图瓦纳
修软垫椅的女人
月光
文摘
两个朋友
巴黎被围,忍受饥饿,苟延残喘。屋顶上麻雀变得罕见,阴沟里空无一物。人们不管什么都吃。
莫里索先生的职业是钟表匠,暂时赋闲在家。一个正月晴朗的早上,他肚子空空,双手插在军服d的裤兜里,闷闷不乐地沿着环城大道溜达。他在一个同僚面前戛然止步,他认出是自己的朋友,在河边认识的索瓦热先生。
战前,每个星期天,莫里索先生一大清早便拿上一根竹子钓竿,背上一只马口铁罐出门。他坐上开往阿尔让特伊的火车,到科隆布下车,然后步行到马朗特岛。一到他梦寐以求的这个地方,他就开始钓鱼;他一直钓到天黑。
每个星期天,他都在那儿遇到一个达观的矮胖子,洛雷特圣母街的服饰用品商索瓦热先生,也是个钓鱼迷。他们常常手里握着钓竿,双腿悬在河面上,并排地度过半天;他们彼此结下了友谊。
有些日子,他们一言不发。有时他们交谈;但是他们即使什么也不说,由于有相同的趣味和一样的情感,彼此心知肚明。
春天,上午十点钟左右,恢复蓬勃朝气的太阳,在平静的河面上,升起一片随着水波流动的薄雾,在两个垂钓迷的背脊上,倾泻一股春季暖洋洋的热力,莫里索有时对旁边的人说:“嗨,多舒服!”索瓦热先生回答:“没有更惬意的了。”这两句话足以使他们互相了解和互相尊重。
秋天,白日将尽时分,天空被落日染得殷红,将一团团鲜红的云彩投映在水里,整条河染成了紫红色,两个朋友仿佛着火似的变成红色,叶子已经焦黄的树木镀上金光,像冬天来临一样簌簌抖动。索瓦热先生面带笑容,望着莫里索说:“多美的景致啊!”莫里索眼睛不离开他的浮子,也赞叹不已地回答:“比林荫大道更美,嗯?”
他们俩一旦互相认出来,便使劲地握手,在这样迥异的环境中相遇,不免十分激动。索瓦热先生叹了一口气,喃喃地说:“真是多事之秋啊!”莫里索十分沮丧地哀叹说:“多好的天气啊!今天是本年以来第一个好天气。”
天空确实一片蔚蓝,艳阳普照。
他们开始并肩往前走,心事重重,神情忧郁。莫里索开口了:“钓鱼吗?嗯,多么令人怀念啊!”
索瓦热先生问道:“我们什么时候再去?”
他们走进一家小咖啡店,一起喝了一杯苦艾酒;然后他们又在人行道上溜达起来。
莫里索突然站住说:“再喝一杯苦艾酒,嗯?”索瓦热先生同意了:“随您的便。”他们走进了另一家酒店。
出来时他们晕晕乎乎的,就像空着肚子狂饮的人一样迷迷糊糊。天气暖洋洋。和风吹拂着他们的脸。
索瓦热先生被风一吹,终于醉了,停下来说:“我们到那儿去怎样?”
“到哪儿去?”
“当然是钓鱼去。”
“但到哪儿去呢?”
“到我们那个岛去。法军的前哨在科隆布附近。我认识杜穆兰上校,会让我们轻易通过的。”
莫里索激动得发抖:“一言为定。我去。”他们分手了,去取他们的钓具。
一小时后,他们肩并肩走在大路上。随后他们来到上校占用的别墅。听了他们的请求,上校笑了笑,同意满足他们的怪想法。他们揣上通行证,重新上路。
不久,他们越过前哨,穿过被放弃的科隆布,来到一小片下降到塞纳河的葡萄园边上。这时是十一点光景。
对面,阿尔让特伊村看来一片死寂。奥尔热蒙和萨努瓦两个山冈高踞于整个地区。一直伸展到南泰尔的辽阔平原空空荡荡,除了光秃秃的樱桃树和灰不溜秋的土地,一无所有。
索瓦热先生指着山顶,喃喃地说:“普鲁士人在上面!”面对这荒无人烟的地方,忐忑不安使两个朋友身体发软。
“普鲁士人!”他们从来没有见过,但是几个月来,他们感到这些人就在巴黎周围,毁灭法国,抢劫,屠杀,制造饥馑,见不到,却无所不能。对这个得胜的陌生民族,他们除了仇恨以外,还有一种近乎迷信的恐惧。
莫里索嗫嚅地说:“唉!要是遇到他们,怎么办呢?”
索瓦热先生带着巴黎人在任何情况下都会表现出来的幽默回答:
“我们就请他们吃炸鱼。”
可是,四下里一片寂静,吓得他们迟疑不决,不敢冒险闯到田野里去。
末了,索瓦热先生下了决心:“得了,上路!不过要小心。”他们身体一折为二,利用葡萄藤掩护,瞪大眼睛,尖起耳朵,从葡萄地里爬下去。
还剩下一长条光秃秃的地面要越过,才能到达河岸。他们跑了起来;一跑到河岸,就蹲在干枯的芦苇丛里。
莫里索将脸颊贴在地上,听一听附近是不是有人走动。他什么也没有听见。只有他们俩,就他们俩。
他们放心了,开始钓鱼。
在他们对面,被放弃的马朗特岛把他们遮蔽住,对岸看不见他们。餐馆的小房子门窗紧闭,似乎已被遗弃了好几年。
索瓦热先生钓到了第一条鱼a,莫里索逮到了第二条,他们不时提起钓竿,钓丝末尾摆动着一条银光闪闪的小鱼:一次真正好得出奇的钓鱼。
他们小心地把鱼塞进一个网眼很密的网兜,网兜浸在他们脚边的水里。甜滋滋的快乐沁入他们心中,当久已失去的心爱乐趣又重新得到的时候,你就会有这样的快乐。
灿烂的阳光将热量投到他们的肩膀中间;他们什么也听不见,一无所想,不知道世上别的事,他们在钓鱼。
但是突然,一下沉闷的响声仿佛来自地下,使大地震动起来。大炮又开始轰鸣了。
莫里索回过头来,越过河岸,那边,在左面,他看到瓦莱里昂峰的巨大山体,山头上挂着一片白色羽冠,那是它刚喷出来的一团硝烟。
第二团硝烟紧接着从堡垒顶上喷薄而出;不久,又开始新的一次炮轰。
随后炮声接二连三,大山不时喷出死亡气息,吐出乳白色的烟雾,缓缓地升到宁静的天空中,在山岭的上方形成一片云雾。
索瓦热先生耸耸肩说:“他们又开始了。”
莫里索不安地望着他的浮子上的羽毛接连地一沉一浮,这个平和的人突然对这些互相厮杀的狂人发起火来,咕噜着说:“这样互相残杀,莫非傻瓜不成!”
索瓦热先生接口说:“比畜生还不如啊。”
莫里索刚钓到一条欧舶,坦言道:“说白了,只要还有政府,就会总是这样。”
索瓦热先生阻止他的话:“共和国是不会宣战的……”
莫里索打断他:“国王在,要对外打仗;成立了共和国呢,要打内战。”
他们平心静气地讨论起来,以温和而见解有限的人拥有的健全理智,去澄清重大的政治问题,他们都同意这一点:人永远不会自由。瓦莱里昂峰不停地发出轰鸣,用炮弹一下下摧毁法国人的房屋,毁掉他们的生活,涂炭生灵,埋葬多少梦想、多少期待的欢乐、多少盼望的幸福,在这里和别的地方造成妻子、女儿和母亲心中连绵不绝的痛苦。
“这就是生活,”索瓦热先生表示。
“不如说这就是死亡,”莫里索笑着接口。
但是他们感到背后有人走过来了,吓得战栗起来;他们回过头去,看到四个人,四个身材高大、全副武装、蓄着胡子、一身服装好像穿号衣的仆从、头戴平顶军帽的人,挨着他们的肩膀站住,用步枪顶着他们的面颊。
两根钓鱼竿从他们手里落下来,顺着河水漂走了。
一眨眼,他们被抓住,捆起来带走,扔到一条小船里,送到岛上。
在他们以为被放弃的房子后面,他们看到有二十来个德国兵。
一个浑身毛茸茸的大汉,骑坐在一张椅子上,抽着一只陶瓷大烟斗,用出色的法语问他们:“喂,先生们,钓了很多鱼吧?”
这时,一个士兵把满满一网兜鱼放在军官脚下,他很有心机,把这网兜鱼也带了过来。普鲁士人微笑着说:“哎哟!我看鱼钓得不错。不过眼下要谈别的事。你们听我说,不必慌乱。
“我看你们俩是被派来刺探我的间谍。我抓住了你们,我要枪毙你们。你们假装钓鱼,为了更好地掩盖你们的计划。你们落在我手里,活该你们倒霉;这是战争。
“不过,你们是从前哨出来的,你们一准知道回去的口令。把口令告诉我,我就饶了你们。”
两个朋友脸色苍白,并排站着,双手紧张得微微颤动,一言不发。
军官又说:“谁也不知道这件事,你们可以安然地回去。你们一走,秘密也就消失。要是你们拒绝,那就只有死,而且立马执行。选择吧。”
他们一动不动,没有开口。
普鲁士人始终很平静,他指着河水,接着说:“想想吧,再过五分钟,你们就要葬身水底了。再过五分钟!你们该有亲人吧?”
瓦莱里昂峰始终发出轰鸣。
两个垂钓者一声不吭地站着。德国人用德语下了几道命令。然后他把椅子挪开一点,不要太靠近两个俘虏。十二个士兵过来站在二十步开外的地方,枪柄靠在脚边。
军官又说:“我再给你们一分钟,多两秒钟都不行。”
然后,他猛地站起来,走近两个法国人,挽住莫里索的手臂,拉开一点,低声道:“快说,口令是什么?您的伙伴一无所知,我会假装心肠变软。”
莫里索一句话也不回答。
普鲁士人于是拉开索瓦热先生,向他提出同样的问题。
索瓦热先生不回答。
他们又并排站在一起。
军官开始下命令。士兵们举起了枪。
这时,莫里索的目光偶尔落在几步外放在草地上装满鱼的网兜。
一注阳光照得那堆还在扭动的鱼闪烁发光。他身上感到软弱无力。尽管竭力使劲,还是泪水盈眶。
他结结巴巴地说:“再见,索瓦热先生。”
索瓦热先生回答:“再见,莫里索先生。”
他们握着手,从头到脚抑制不住地抖动。
军官喊道:“开枪!”
十二声枪响一同发出。
索瓦热先生脸朝下直挺挺地倒下,莫里索个儿大些,晃了一下,仰面横卧在他的同伴身上,一股股血从胸部被打穿的军服涌了出来。
德国人又下了几道命令。
他的手下散开了,然后又带着绳索和石头回来,把石头绑在两个死人的脚上,再拖到河岸。
瓦莱里昂峰不停地发出轰鸣声,如今罩在厚得好像山也似的烟雾下面。
两个士兵一个抓住头,一个抓住脚,把莫里索抬起来;另外两个士兵也用同样方法抓起索瓦热先生。他们把两个尸体使劲摇荡几下,抛得老远,尸体划出一条弧线,然后,先是石头拖着双脚,笔直沉到河里。
河水溅了起来,冒出水泡,水波荡漾,又恢复平静,一圈圈涟漪一直扩展到岸边。
一点儿血丝漂浮着。
军官始终泰然处之,小声说:“眼下该是让鱼儿去料理了。”
说完,他朝房子走去。
突然,他看到草地上那一网兜鱼。他捡了起来,看了看,笑了笑,嚷道:“威廉!”
一个系白围裙的士兵跑了过来。普鲁士人把两个被枪杀的人钓来的鱼扔给他,吩咐说:“趁这些小鱼还活着,赶快给我炸出来。准定好吃。”
然后,他又开始抽烟斗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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发布日期
2019-02-20
擦亮日期
2019-02-20